南方主雨带移至苏皖鄂 华北东北雷雨不断......
2024-11-14 69
利维坦按:
在一片没有人的森林里倒下一棵树,会产生声音吗?如果有人在场,但那人恰好又是一个聋人呢?这个经典的哲学问题并没有一个足够简单且直接的答案,大多数人都会陷入犹豫之中。
第二个问题:假设你的伴侣有过或正在实施你所不知道的"出轨行为",那么我们可以定义他(她)为出轨吗?如果你对此有着斩钉截铁的答案,则难免被诟病为"双重标准"。
我们不难发现——语言中的很多概念似乎都是以我们人类自身作为中心而建立的。更极端的说法,以你、我、每一个个体作为中心而建立。而当一件事情与我们利益相关(比如伴侣对自己的"忠贞"),我们对事物的判断就难免受到影响。虽说世上不存在正确答案,但仍然存在你所需要的那个答案。
“排他性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英国2019年真人秀节目《恋爱岛》(Love Island)的参赛者艾米·哈特(Amy Hart)如是问道。
她知道,她的配对对象柯蒂斯·普里查德(Curtis Pritchard)已经被逼问得再无退路。他一直在背着她亲吻其他女孩。普里查德缩回座位,听哈特流畅而冷静地列出了他们这段关系中的问题:从他怎么可能同时对两个人产生爱情的萌芽开始,到她是如何地需要他,而他又是如何地让她失望。
哈特的质问是基于这样的假设:一段浪漫关系只涉及两个人,而普里查德违反了规则。但对于人类的感情关系,我们所了解的是,从历史上看,它们比现在许多社会中惯常的单配偶制要复杂得多。我们是否可以回归到原本的非单偶制呢?
知情同意情况下的非单偶制(consensual non-monogamy)允许伴侣双方与他人自由发展情感关系。这包括一切从多角恋到换偶和其他形式的“开放式”关系。无论采取何种形式,知情同意的非单偶制的一个明确特征就是伴侣们需要商定这段关系的边界——比如界限在何时、何处——并达成一致。
这个定义意味着,普里查德的荒唐行为不会归于这一类别下,因为哈特并未知情同意。但非单偶制仍存在于相当一部分少数群体中,这或许能够解释普里查德为何会采取他所采取的那种行动。
尽管单偶制盛行,人们还是非常痴迷于与伴侣以外的人发生性关系。心理学家贾斯汀·莱米勒(Justin Lehmiller)在他的书《告诉我你想要什么》(Tell Me What You Want)中询问了4000名美国人,让他们描述自己的性幻想。三人行是最常见的性幻想,比例远超其他。而三人行不正是一种知情同意的非单偶制吗?
加拿大多伦多约克大学的心理学助理教授艾米·缪斯(Amy Muise)说:“如果我们考虑所有处于恋爱关系中的人,其中大约有5%会被定义为知情同意的非单偶制。”但是假如把那些尝试过知情同意非单偶制的人也纳入在内,这个数字还会增加。“在人的一生中,有21%的人在某一时刻曾经是非单偶制的。”
三人行是最常见的性幻想,比例远超其他。
要想正确理解这一数字,可以看到,它略低于使用英语以外语言的美国家庭数量(21.9%)。“如果这种情况比21%更普遍,我也不会感到惊讶,”查普曼大学的心理学助理教授艾米·穆尔斯(Amy Moors)说,“一种叫做社会期许(social desirability)的东西解释了为什么人们对问题的回答略趋于保守。社会期许可能会让人高估自己每天吃五种水果或蔬菜的频率,或是低估自己的饮酒量。”
对于这一人数可观的少数群体来说,如今在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爆发的国家,随着预防社交互动的措施加强,与家庭外的伴侣见面的机会也许很少。处于知情同意非单偶制关系中的人可能会发现,自己正花着更多的时间与同居伴侣在一起,同时不得不习惯大大减少与其他伴侣见面的时间。
我们还不清楚这将如何影响他们的幸福——尽管关于远距离恋爱关系的研究充分表明,远距离恋爱可以十分圆满。而且,正如社会心理学向我们揭示的那样,有理由相信,在非特殊状况下,处于知情同意非单偶制关系中的人们或许会体验到单偶制人群所体会不到的优势。
人类开始实行单偶制的时间点还有待讨论。一些人类学家引用古代人类祖先所具有的显著性别差异——男女之间不同的体格和体型——作为非单偶制的证据。高度的性别差异意味着,在择偶时,其中一个性别(或者性别双方)存在着强大的压力。
在某些物种中(比如大猩猩),体型较大的雄性更有可能通过利用这一优势来击退其他雄性的竞争,从而在性行为上取得成功。例如,一只占统治地位的雄性山地大猩猩会垄断所有交配权的70%,创造出一个一夫多妻的社会(即一个单只雄性与许多雌性交配的社会)。
性别差异并不总是用这种方式发挥作用。那些炫耀自身健美的物种——比如拥有漂亮羽毛的鸟类和色彩鲜艳的鱼类——会以吸引配偶注意为目的进行竞争,而不是在物理上打败竞争对手。这里的区别在于,它们通常不是人类那样的社会性物种,因此一只雄性或雌性不一定能够控制它们在一个区域内所有的潜在配偶。
然而,古人类化石记录东一块西一块的,并不完整。类似的逻辑也被用来论证完全相反的观点——我们的古代亲戚的性别差异程度与我们不相上下。这可以通过观察另一些化石来证明。因此,单偶制最早出现的时间可能还要早得多。
人类Y染色体的多样性——或者说是单一性——也被用来证明人类直到最近还是一夫多妻制的。再一次地,人类学家对这一证据提出质疑,但是某些人认为,男性基因数据的相对相似性表明,在我们的进化过程中,只有少数男性进行了交配。而最近这种多样性增加了,表明更多的雄性因为单偶制实现了交配。
我们从考古证据中得知,古代人类生活在小而紧密的家族中。狩猎-采集社会的计算机模型表明,他们需要与本地群体以外的个体交配,以维持人口的整体水平。因此,在数个狩猎-采集社群之间会出现大量的交配个体。要想维持一个遗传谱系已知且确切的家族是不可能的。
这个模型表明,狩猎-采集者是连续单偶制的——夫妻双方在一段时间里只和对方在一起,等到孩子断奶,再各自去寻找新的伴侣。相比现代女性,这种制度被证明对现代男性更为有利,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男性对开放式关系更感兴趣。
莱米勒在对性幻想的研究中发现,男性对群交更感兴趣(约26%的男性与8%的女性)。类似的趋势也可见于其他类型的“社交性行为”,比如对参加性派对或换偶俱乐部的兴趣(男性为17%,女性为7%)。然而,对这些性幻想感兴趣的女性更有可能实现它们。例如,在同一组样本中,参与过群交的人数是男性12%,女性6%。这样看来,女性似乎有更大几率找到合适的机会。
我们所知道的是,在全球85%的现代人类社会中,某些形式的非单偶制是被认可的。甚至在《旧约全书》中也多次提到一夫多妻制。然而,大多数社会的默认状态仍然是单偶制。它在现在可能很普遍,但是不管你怎么看,人类在历史上并不像我们今天这样实行单偶制。那么,为什么如今终身单偶制被视作是默认的呢?
“要想不提及媒介而给出简洁的回答是很困难的,”穆尔斯强调,我们的艺术和文化在我们成长过程中对我们产生了很大影响,“大多数情况下,在我们成长过程中,我们的父母要不然已经结婚,要不然正试图实行单偶制。在世界上大多数地方,我们都有婚姻制度。”
“自从人们开始占有土地并称之为自己的土地之后,婚姻就出现了,因为这是一种能够明确控制自身财产并将其传承给家人的方式,”穆尔斯说,“从那时起,我们开始把夫妻和异性恋放到了首位。”
和其他人约会会更好吗?
对知情同意非单偶制的研究反复表明,性兴趣不同的夫妻在拥有多个性伴侣时会生活得更好。“在一段关系中,双方的兴趣往往存在差异,”缪斯说,“然而,拥有多个伴侣的人或许会在总体上更满足。如果你对与他人发生性关系感兴趣,对此进行探索也许是有益的。”
迄今为止,关于知情同意非单偶制的研究一直缺乏大规模的纵向调查,也就是对那些正在考虑开放式关系的人群,甚至在他们与伴侣进行第一次重要谈话之前,就开始进行为期数年的跟踪。
然而,有些研究正开始填补这一空白。其中一项研究招募了对知情同意非单偶制感兴趣的人群和完全不曾考虑过开放式关系的人群,对他们进行了一系列有关其感情关系和性满意度的问卷调查。研究开始前,他们没有一个人曾主动和自己的伴侣讨论过进入开放式关系的想法。在研究最后,他们被再次问及对爱情生活的满意程度,但同时,他们必须说明自己是否进入了开放式关系。
“对于那些想要开放感情关系,并且最后确实这么做了的人来说,他们的满意度比起一开始有了大幅提升,”加拿大韦仕敦大学社会心理学助理教授萨曼莎·乔尔(Samantha Joel)说,“与此同时,对于那些考虑过开放关系但最终没有这么做的人来说,他们的满意度有所下降,但变化并不显著。”
对于那些想要开放感情关系,并且最后确实这么做了的人来说,他们的满意度比起一开始有了大幅提升。
——萨曼莎·乔尔
乔尔认为,转而步入知情同意非单偶制关系的人们,其满意度的提高可能是一种拖曳效应(dragging effect)的结果。与次要性伴侣更高质量的性生活会拎高对主要性伴侣的满意度,因为突然之间,必须由一个人来提供所有快乐的压力消失了。
“我们知道,当人们对性生活更满意时,他们总能或多或少更好地沟通,”乔尔说,“但实行知情同意非单偶制的人称,他们的沟通是坦诚开放的——要想开始知情同意非单偶制关系,你很难不去谈论情感关系的边界。而在单偶制的情况下,通常不会产生这些关于边界的讨论。”
随着时间的推移,通常关系中的情感满足——安全感、养育感和亲密感——往往会增加。与此同时,与性欲有关的自发性和兴奋性则减少了。
“情感关系在一开始是性感而欲望蒸腾的,但之后就变得可以预测了,”约克大学的心理学家朗达·巴尔扎里尼(Rhonda Balzarini)表示,“新鲜感很难保持,蒸腾的欲望也随之消散。”
巴尔扎里尼举了这样一个例子:你可能与你的主要伴侣缔结了法律上的婚姻、同居、养育孩子,并对对方负有与单偶制生活相关的责任。她说,由于这意味着大量的努力和工作,因此它更需要可预测性——而这一点也不性感。
你的次要伴侣可能永远也不会与你分担这些责任,但也因此,你们这段关系中的激情可能不会消退。最终,次要性伴侣倾向于提供更高的性生活频率,和更少的承诺。
“我认为,总的来说,在新奇感和安全感之间有一种游移,而建立一段长期的知情同意非单偶制关系是一种同时满足两种需求的方式,”乔尔说,“这不是唯一的方法,但它确实是一种方法,并且对某些人有效。”
处于知情同意非单偶制关系中的人数有多少,这种关系几乎就有多少不同的形式。安妮塔·卡西迪(Anita Cassidy)是下面视频(截屏)中的受访者之一,她谈到了她和她的伴侣是如何处理他们的这种关系的。卡西迪与她的两个孩子生活在一起,她与多位伴侣保持着关系,他们会在一周里的不同时间去她家。卡西迪是在新冠肺炎病毒爆发之前接受的这次采访,而保持社交距离或自我隔离或许会限制她与伴侣见面的频率。
你如何处理嫉妒心?
缪斯说,当两位主要伴侣都有动力去支持彼此的幸福时,知情同意非单偶制的好处最为明显。“这其中似乎有一种原始的欲望,他们希望看到自己的伴侣在性生活中得到满足,但自己不需要成为那个满足对方的人,”她说,“当他们看到主要伴侣被自己的幸福所激励时,他们会更乐于满足自己的需求。”
这其中似乎有一种原始的欲望,他们希望看到自己的伴侣在性生活中得到满足,但自己不需要成为那个满足对方的人。
——艾米·缪斯
这描述了一个心理学概念,叫做“爱屋及乌”(compersion)——能够通过目睹他人的快乐来体验快乐。你可能对它在浪漫关系领域之外的出现更为熟悉。例如,想象一下,看着某人打开一个礼物。但是“爱屋及乌”也被用于描述看到其他人性满足时的喜悦。
那么知情同意非单偶制关系中的人们是如何克服嫉妒心的呢?在一项对单偶制和知情同意非单偶制夫妻的“爱屋及乌”式喜悦的研究中,夏威夷太平洋大学的研究员凯瑟琳·奥默(Katherine Aumer)及其合著者写道,对于男性而言,性背叛比情感背叛更容易引起嫉妒。这并不会让我们感到意外,假使——正如进化论所暗示的那样——男性比女性更有动机去了解孩子父亲的身份的话。对女性来说,确定自己孩子母亲的身份并不很困难。
然而,奥默继续写道,女性更容易对感情上的不忠心生嫉妒。考虑到进化过程中抚养孩子的压力,女性有强烈的动机留住她们的男性伴侣,以便他能够在她们哺乳期间为她们和她们的孩子提供食物和保护。假如男人对另一个女人投入感情,那么母亲可能就无法得到她最好的食物、保护和住所。
人们为什么选择非单偶制?
有证据表明,某些人可能比其他人更善于同时处理多段关系。依恋理论描述了安全感和不安全感是如何塑造我们的关系的,它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有些人更不愿意分享伴侣。
二十年来,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的克里斯·弗雷利(Chris Fraley)一直在收集一份在线问卷调查的参与对象的依恋数据。总共有大约20万人参加了这项测试,许多其他研究人员都依靠这些丰富的数据来为各种行为确立范式。
穆尔斯说,利用这些数据,她发现处于多重关系中的人在焦虑依恋和回避依恋上比其他人的数据要低。然而她指出,这是一个相关性发现。也许只有安全型、非焦虑型、非回避型的人才会被多重关系这种生活方式所吸引。
知情同意非单偶制人群的心理特征可能表明,他们的情感需求不能由一个人满足。“一般来说,处于多重关系中的人可能有更高的需求,”巴尔扎里尼说,“我们发现,单偶制人群对关怀和性欲的需求较为平稳。但是多重关系人群的需求有着很高的高点和很低的低点。他们可能是同时需要这两样东西的人,而只有一个伴侣很难做到这些。一个正在感情上关怀对方的主要伴侣不太可能令人产生激烈的性欲。”
我们已然清楚如何与多个人保持亲密的关系,但是我们却要相信爱情是有限的吗?
——艾米·穆尔斯
话虽如此,根据穆尔斯的说法,几乎没有什么方法可以画出关于知情同意非单偶制人群的概括性肖像。她说,在她的研究中,年龄、收入、地点、教育程度、种族、民族、宗教或政治派别与知情同意非单偶制之间都没有相关性。认为自己是同性恋或双性恋的人更有可能是知情同意非单偶制人群,但这是唯一的规律。
对于这样一种似乎遍布所有人群的事物,非单偶制生活方式仍然与难以磨灭的耻辱联系在一起。穆尔斯举了一个例子:把柏拉图式的爱或家庭的亲情爱视作无穷无尽的,这再正常不过,然而出于某种原因,我们却认为爱情是有限的。“我们已然清楚如何与多个人保持亲密的关系,”她说,“但是我们却要相信爱情是有限的吗?你有几个最好的朋友?哦,真恶心,你是不是喝多了?这种说法太荒谬了。”
我们向我们的伴侣要求很多东西。我们希望他们成为我们的生活导师、最好的朋友、知己。“我们不需要从一个人那里得到这一切。”穆尔斯说。也许把我们的需求分散在不止一个人身上会更好。
文/William Park
译/苦山
校对/兔子的凌波微步
原文/www.bbc.com/future/article/20200320-why-people-can-love-more-than-one-person
本文基于创作共同协议(BY-NC),由苦山在利维坦发布
文章仅为作者观点,未必代表利维坦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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